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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薄荷知道席睿南这个样子是没办法稳稳当当走到卫生间去的，必须助他一臂之力。可是没想到她扶着他才刚站起来，他就双腿一软又跌回床上去了。高烧与大量出汗导致的脱水令他整个人濒临虚脱，他连一步都走不动，浑身没有一丝力气。

    薄荷想了想，跑去卫生间拿来一个脸盆搁在床头，然后转身出去，边走边说：“你就直接在脸盆里方便吧，一会儿我来倒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脸盆于是成了席睿南的小便盆，薄荷再进屋来端起那盆尿准备去卫生间倒掉时，席睿南躺在床上，刻意把脸转向另一边不看她，只是声音很轻很低地说了一句：“麻烦你了。”

    薄荷端着尿盆什么也没说，一声不响地倒了洗涮干净后，又把它放回床脚处去了。

    席睿南盖的那层薄丝棉被已经被他的汗水濡湿了，她拿了自己盖的空调被换给他。他汗湿的贴身衣裳也都要全部换掉，她拿好干净的汗衫内裤和一条干毛巾搁在床边，示意让他自己换。然后她又退出房间，去厨房把煲好的冬瓜炖瘦肉盛出来。这道汤是医生推荐的，说是高烧病人体内热度高，需要大量水分来降温，冬瓜炖瘦肉炖得烂一点儿，盐少放一点儿，既能让病人补充水分又能增加营养。

    估摸着席睿南已经换好衣服了，她端碗汤敲门进房，却发现他并没有换衣服，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还好好地摆在床头，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。

    她放下汤碗过去轻推了他一把：“醒醒，你怎么不换了湿衣服再睡？”

    他微微睁开眼睛，样子格外疲倦无力，微微摇头，哑着嗓子说：“不用换了。”

    怎么可以不换，不换掉这身汗湿的衣服搞不好又会发烧。可是虽然薄荷一再强调湿衣服不能不换的理由，席睿南就是一动不动地躺着，乏力无比的神情，连头都懒得摇了。

    薄荷有所察觉：“你是不是没有换衣服的力气？”

    席睿南闭着眼睛像没有听见，但两排浓密的长睫闪动了一下。看来是被她猜中了，他没有力气换衣服。他本来就是手术后处在休养期的病人，一场高烧是病上加病，令他虚弱不堪，挣扎着爬起来小便一下后，就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了。

    踌躇片刻，薄荷对他说：“湿衣服不换不行，我协助你把它换了。来，你先努力坐起来。”

    她扶着席睿南帮助他坐起来，他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，倚在床头才勉强撑住身子，气喘不已。她先将他身上那件湿透的汗衫脱下来，再用干毛巾擦拭他潮湿的身体。小麦色肌肤一寸寸在她指下滑过，隔着毛巾也能感觉到光滑与结实。那种无端的脸红心慌又从她心底蹿起来，他的身体仿佛带着火焰般的热量，辐射着她整个人……

    红着脸乱着心替他穿上干净的汗衫后，她实在没勇气再替他继续换下去了。此刻她真是佩服安然为傅正全身擦澡更衣的勇气，不过傅正人在昏迷中，无知无觉，她的尴尬和难为情要降低很多，而现在，她替席睿南换衣服的过程中，他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她——确切地说不是看着她，而是看着她捏着毛巾的手，目光专注地跟着她移动的手而移动，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与难以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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