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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完了，完了，一切都完了……”那沉灿扑的一声跌坐在地上，脸上涕泪横流，嗷嚎痛哭起来。

    刑司自被红菱摔出去，就知道事情要起翻天覆地的变化，“魈君，你快看……”麟犀飞奔过来，拉了刑司就跑。

    数丈开外，红菱的容貌忽然变了。不是刚才那样形同鬼魅的骨架模样，也不是初见她时那个平凡的女孩子。现在红菱，一身洁白的衣裳，静静站在那里仰望星空，海风吹起她的衣裙，连方才她亲自划开的那条可怖的创口，都在衣襟的掩饰下几不可辨。美丽的脸孔上头，柔和的微笑，瞧来就是最瑰丽的鲜花也及不上她半分的。

    麟犀忽然想到，那天夜宴上，鼓乐声声中，击节轻舞的白衫女子。如梦的纱裙，清丽若天上的仙子。

    “那东西在她体内盘踞多年，早已一点点吞噬了她的肉体灵魂，现在的红菱也许才是她的本来面貌。”刑司放开麟犀的手，缓步走到红菱身边。

    “刑公子，我能再拉一拉你的手吗？”红菱转过脸来，清秀的脸容在月光下，美得仿佛是无暇的美玉，莹莹生辉。

    刑司点了点头，伸出手牵住红菱仅乘的一只左手。

    红菱拉住刑司的手，轻轻贴到脸上，目中欣喜迷恋如波涛起伏，“刑公子，我真的好喜欢你啊。那天在船上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……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，可是，我一见你就像着了魔一样，后来，哥哥给我提亲，你不应，我真的好伤心啊，就想了法子，偷了你魂魄放在画里，好让你日日伴着我。刑公子，我……你恨不恨我……”红菱说着说着目中滚下泪来，这次的眼泪晶莹剔透，真比清晨花瓣上的露珠还要明亮。

    刑司摇了摇头，“不恨！”

    红菱听了忧色稍减，又问：“那我现在还把你伤成这样，你恨不恨我？”

    刑司又摇了摇头，柔声安慰道：“我也斩了你一条手臂，红菱恨不恨我。”

    红菱闻言面上欢喜之色更胜，“不恨，不恨……刑公子，红菱早已死了多年了……何况现在也该起程了。”说着抬起头来，看了看围在四面的鲛人腐尸，那些东西自红菱手中的青钱碎了后，就变得面目呆板僵硬起来，它们起先倒还有着冲天的怨气，可这刻瞧来就真的是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了。

    “好啊，红菱，你同我们一道走吧，我们还会去到很多很多美丽的地方，见很多很多的人，到时候……”麟犀这个单纯的小丫头，竟还听不出红菱的话外音，自顾自的在旁边插嘴，帮红菱描绘出纵是此生都无妄的美妙幻境。

    “麟犀姐姐，谢谢你……刑公子，我是多幺想能和你们一起游山玩水，哪怕只有一天，一个时辰我也知足，可是现在不成了，它们都很可怜，我不能让它们再继续在这冰冷的潭底哭泣哀号，我要把它们都带走，只有我能做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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